【大家】第一期：瞬间春暖花开

发布时间：2024-03-04 16:15 信息来源：寿州循理书院 作者：许春樵 浏览次数： 字体【大 中 小】
 
瞬 间 春 暖 花 开
——黄丹丹散文集《瞬间事》序


文/许春樵


文学的魅力不在于华丽文字的诱惑，也不靠作家光芒四射的才华，文学最深刻的魅力，是读后的抚慰人心，改善情感，塑造灵魂，在“经世致用”层面，文学给读者提供了一个认识世界、观察人生、理解情感的独特视角，这个独特视角取决于作家的生活姿势、态度、立场，概括起来一句话，写作就是作家用作品对人生表态。
作家的认知，文学的站位，作品的思想，表态中一览无余。
上述推论之所以成立，是因为黄丹丹的《瞬间事》用成群结队的文字，进行了一次准确生动的演绎。
自古有“文如其人”一说，什么样的人，写什么样的文字，什么样的文字，匹配什么样的人生。比如苏轼和李清照，一个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个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一个豪情满怀，一个忧郁感伤。隔着千年时空，他们的诗词泄露了他们的表情，他们的文字供出了他们的内心。豪放与婉约，是一种艺术格调，也是一种生活态度与情感立场。
黄丹丹的散文如同一个临水而居的女子安静地坐在窗前，她被窗外春暖花开和月白风清的画面打动并持久陶醉，而一些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镜像被季节错过或被有意省略了。这一连串场景构成了黄丹丹散文的调性，是她文字的方向，也是她对生活质地的明确选择。
打开《瞬间事》，也就打开了黄丹丹的精神世界，她好像与这个世界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即在彼此的凝视中相互感动，相互谅解，相互成全，黄丹丹性情温和，格调优雅，她不愿站在生活的阴影下与这个世界尖锐对峙，也不愿让潜伏于内心深处的忧伤黯淡了漫天月光，所以这个世界回报给黄丹丹的是人性的善，故乡的美，情感的真，黄丹丹散文是一种唯美主义的写作，内涵着一种不动声色的浪漫情怀。
“地球上再也没有滨湖学校了”，破败的故园，废墟的景象，收藏了儿时的记忆，童年的梦想，黄丹丹有眷恋，有不舍，有忧伤，但黄丹丹没有沉溺和放大这些感受，她在儿时偏僻而简陋的故园里还原出了一幅田园牧歌式的诗意的图景，人和事，景与物，淳朴、简单、友善、平和、安宁、舒缓、温暖，三十一年后已被内卷淹没了的风景，在文中是令人感动的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在故园景物之外，藤叔叔、丁伯伯、父母、儿时玩伴包括那条狗巴赫在黄丹丹的笔下都逸动着生存的意志，生活的意趣，生命的力量。
存在是客观的，但存在的性质是主观的，你怎么看世界，世界就怎么呈现。枯枝在世俗的眼光中，是衰败，是枯萎，是报废，而在黄丹丹的笔下，枯枝是生命的凝固，是褪尽铅华后的不变和恒定，枯枝比花枝更有生命力（《枯枝与花枝》），黄丹丹以她的人生态度和情感立场对这个世界做了个人化的命名和定义，淳朴覆盖了浮华，温暖消解了孤独，友善融化了忧伤，勇气激励了人心。
黄丹丹散文中的人生，有困难，没苦难；有疼痛，没绝望：有挣扎，没塌陷。
瞬间很短，也很长，比如人的一生在宇宙中就是一个瞬间，而人世间那些被人铭记的永恒，常常也源于瞬间。在这本集子里，如果说最接地气、最具烟火气的是《人间滨湖》，那么最有震撼力、最具穿透力的是《瞬间事》，《瞬间事》是一篇散文，像一篇报告文学，更像一篇小说，贾喜来的传奇故事、历险瞬间，可谓乱云飞渡，惊心动魄，像看一部扣人心弦的故事片，小小侦察兵一口气跑250里；遇到危险，必须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飓风来临，瞬间违抗军令，擅自撤离，避免了重大伤亡，等着处分，却等来了立功嘉奖的勋章。这篇散文写活了人，写透了事，写出了人生哲理。信念不灭，瞬间永恒。在革命叙事的大背景下，黄丹丹写出了英雄主义主题，写出了人性光芒，写出了生命的力量。
黄丹丹散文是发光的散文。她要用希望之光、生命之光、博爱之光点亮人生，照亮生她养她的那片土地。于是，她的一半的文字落脚于故乡寿县的历史、文化、人文、自然与乡土中。这些文字可以为定性为“故乡情节”，是那种融入血液里的对故乡的认同感、归属感，还有一份自豪感。“寿州之魅”固然源自于寿县无法复制的历史与文化的千年积淀，但黄丹丹的抒写弥漫着稠密的个人化情感与强烈的地理性的自我认同，报恩寺故事传奇、二十四节气通天、瓦埠湖鱼虾奇绝、淮南牛肉汤神秘、豆腐菊花惊艳，甚至东园的黄心乌都流露着舍我其谁的风韵。风土之外是人情，《瞬间事》里的贾喜来，柏文蔚、邬平川、康永年、曹渊、曹云露、曹少修等近现代寿县传奇人物，全都以文学的形象站在书中并以文学的名义进行价值命名：时代精英，人格典范。
黄丹丹对文学恪守不变的忠诚并不遗余力地探索文学的真相，如同她生活中的与人为善成人之美，她的散文没有锋芒，避开尖锐，更不会以刺刀见红的姿势出现，她的文字安静而干净，温和而优雅，在佛子岭三十层楼高的坝顶，“低头看，奔流咆哮的淠河水，在大坝宽厚肩膀的呵护下，变得温驯起来，水流静静地汇聚成湖。四周群山叠翠，远处白帆点点，不时有水鸟掠过水面，隐没山林，又忽而从林中飞上碧空。”除夕夜，看着电视守岁，“然后，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后，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新鞋，赶紧出门，去迎接新的一年。”黄丹丹的散文修辞，少用比喻、夸张、拟人等技术手段，在白描中写景写人，在细节处状物造型，练就的是叙事硬功夫。
厨川白村说“文学是苦闷的象征”，可唐代有杜甫、白居易，也有王维和孟浩然，这就是说文学的形态有多种可能性。黄丹丹散文中没有幽怨、没有刺痛、没有愤怒、没有讨伐，这并不意味着她每天都过着歌舞升平的日子，并不意味着她的生活中没有烦恼和忧伤，看了《永生的父亲》一文才知道，她和芸芸众生一样，“自己的内心究竟幽闭了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以致于让它们成为一股暗流，不歇地迂流在所谓‘优雅’之下”，她有着许多的焦虑不安，压抑和忧郁，但她不愿在脸上表现出来，也不愿在文字中流露出来，因为她知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她相信“态度决定一切”，所以她把人生中令人感动的、令人鼓舞的、令人真诚的、令人善良的人和事、情和景的一个个瞬间记录了下来。
读完了《瞬间事》，看到了“瞬间春暖花开”。是为序！


作者：许春樵

编辑：赵允洁

审核：黄丹丹